過年,113保護專線不斷線,受暴婦女緊急庇護所也不打烊,因為,農曆春節是家暴案發生的高峰期。「別人都跟家人團圓,自己卻被『打進』庇護所…」,善牧年節值班的夥伴常聽到受暴婦女用「丟臉」來形容自己過年被安置的心情。
過年不能回家,對台灣婦女而言,有文化上的創傷,尤其除夕,特別有感觸。「所以,年夜飯吃得好,很重要!」不能讓婦女們感覺有落差,因此,善牧受暴婦幼庇護家園每年的除夕圍爐,總是比照傳統家庭拜拜的澎湃菜色,擺滿兩大桌,就是希望婦女感受到有人在照顧她,沒有朋友、沒有娘家資源,沒關係,有善牧,我們在這裡陪你一起過年。
除夕當天,為了晚上的圍爐,生活輔導員一早便開始忙碌。善牧夥伴智琳說:「我們也會邀婦女一起幫忙,像我比較不會做菜就藉機請教,和婦女聊聊她們擅長的事、開心的事,轉移悲傷的情緒。」時常擔任大廚的夥伴淑鎂則覺得雖然累,但累得很值得,「看她們吃得津津有味,一臉滿足,我也跟著開心起來。」甚至曾有婦女跟夥伴霈蓉分享:「身處暴力環境,以前她和孩子從未感受過年節歡樂的氛圍,第一個安心又快樂的年夜飯是在善牧家園度過的,這裡讓她有溫暖的感覺。」
夥伴嚴萱則說,圍爐餐桌上婦女的心情很像在洗三溫暖,「先是興奮,吃著聊著悲傷情緒會突然冒出來,然後在眾人溫暖的包圍下轉為感謝之情。」也因此過年期間值班的工作人員必須隨時提高警覺,「見苗頭不對要趕快把話題導回正面,否則一個轉折過去,是會哭成一片的」。
兩周的緊急安置期裡,「幸福」是善牧最想送給受暴婦女的禮物。曾經的創傷讓她們容易自我否定,認為自己毫無價值,「一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,才會被惡言相向、被暴力對待」,這是婦女們常說的話,她們的認知中,世界是黑暗的,因此,她們心牆高築,不信任人。
然而,來到善牧家園後,大家慢慢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也有溫暖的一面,曾有婦女分享說,「原來這世界,還是有好人的!」她說,善牧讓她看到了夢想中「家」的模樣,在那個家裡,只有正向和樂的關係,沒有暴力,沒有負面思考,更不會被無端捲入情緒漩渦中無法自拔。
婦保社工有點像小天使的角色,我們的陪伴是似有若無的,因為不能讓個案養成依賴的習慣,所以不會給太多的扶持,可是當個案遇到困難,卡住了,我們也會在一旁偷偷給她小建議、小協助,讓她可以通過。善牧夥伴靜怡補充:「這麼做的初衷是想讓受暴婦女知道,你絕對可以,只要妳想做,一定做得到,離開安置之前只要知道這個就好。」
曾經,面對再次受暴而入住家園的個案,善牧夥伴們心情是沮喪的,但後來大夥兒發覺不對勁,「第一次入住與第二次入住,個案臉上的表情是不一樣的,」靜怡舉例,有個婦女第一次進來愁眉苦臉,全身是傷,第二次進來身上依舊帶著傷,但她居然笑著跟我打招呼,「她說,這次我把女兒帶出來了,還偷偷存了兩萬塊,有了這兩萬塊,可以去租房子、找新的工作,當下我好感動,原來我們種下的種子,有一天會發芽。」
還有個中國籍新住民,同樣是二次入住,第二次離園後的某天早上突然跑回家園,站在門口等靜怡,「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,我擔心了起來,一問才曉得她只是想回來告訴我,她和孩子已經安頓好生活,也買了機車,想要抱抱我,與我分享她的喜悅,」靜怡語帶安慰地說。
什麼是幸?什麼是不幸?受暴婦女從相對的另一面,重新認識了自己。善牧受暴婦幼庇護家園的夥伴們說,一般人對受暴婦女的描述都是悲慘的,但她們想讓這些婦女知道生命其實是很有力量的,而這是她們身為小天使的使命:「庇護所也許只能是暫時的棲身之所,但是妳需要的時候,我們都會在這裡。」
歲末年初,邀請您和我們一起推動希望的轉運站,讓曾經跌倒的婦女們,在新的一年裡,能再次站起,迎向嶄新的明天。